平安夜

今天是平安夜。

我不喜欢过节，尤其对这种洋节，更是讨厌得很。

高中之前，除了在英语课本上学到“Merry Christmas”时，老师普及的一点洋知识之外，我基本不知道“圣诞”是个什么东西。虽也有所耳闻，但也只是像“白宫”一样，所能想到的最深层的问题，是它究竟是不是白色。

大学的第一个年末，莫名就开始有人粉饰这个节日，从一个一米八几的东北小伙娘里娘气的口中，我知道了原来“平安夜”还是个专属名词，甚至是需要庆祝的——绿松树、白雪花，在我看来怎么看都像是在祭奠。

他热情高涨地策划宿舍如何布置、班级怎么活动，一众人等跟着附和，个别女生更是吱哇乱叫，兴奋异常。那时，我确有一点羡慕他们的见多识广、潇洒洋气，甚至曾经怀疑那个“娘大汉”是否有着洋人血统。后来知道，他也是个泥土里剥出来的土娃娃，上个大学就巴不得把自己包装成假洋鬼子，而那个喊得最凶的女生后来也出落成了一枚女汉子，体形一度比嗓门更为膨胀。

在大学接受了两次圣诞节的强制洗礼后，除了圣诞老人、圣诞树之外，我也慢慢知道一些“红袜、红帽、白胡子，驯鹿、雪橇、叮叮当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，但也只是停留在虚拟表达与刻意装饰的层面上。直到大三那年的平安夜，与朋友走了一趟钟楼，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洋节的威力！

我们原计划从东大街穿行而过，直奔钟楼，没想到从解放路拐进东大街没多久，就被汹涌的人潮挤得懵了圈。加之叮叮当当的音乐、嗲声嗲气的神曲、直冲喉管的烤鱿鱼和滋滋啦啦的大肉串，感觉就像被扔进花椒大料俱全的汤锅里一顿猛煮，劈头盖脸，胸闷气短，密不透风，只想逃生。躲进街边的服装店避难，也还是令人窒息，店员疲惫的唾沫星子与顾客带着南腔北味的气息相互交织，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同时夹杂着周围好几个人口中的湿热，引起身体和心理上的极度不适。

在被众人裹挟着不知前进了多远后，忽见一条完全不知通向何方的岔路，没有一丝犹豫，落荒而逃，绝尘而去。

从哪以后，节假日我都是坚决不去市中心的，每次看到因什么“节”而关闭地铁站的通告，总让我想起那个恐怖的“平安夜”，噩梦如魇！

明明是中国人，却钟爱过洋节，圣诞节，愚人节、感恩节、万圣节，一个比一个奇葩，真的搞不懂这都是些什么鬼！若身在异国他乡倒也罢了，在这一辈子也难见几个老外的城乡结合部，也有人嚷嚷着今晚须吃“平安果”。在高考英语都开始减少比重的今天，幼儿园老师还在组团忽悠娃娃过洋节，有那个功夫给孩子讲讲“三百千”“二十四孝”不好吗？

所幸，这两年国家出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的相关意见，除春节、元宵节、中秋节之外，清明、端午已被列入法定假日，七夕、重阳也越来越被重视，这是国家层面的导向。各大中小学校提倡不过洋节的新闻偶见报端，这是知识群体做出的先行和表率。这几天网上盛传国家禁止过圣诞，虽无从考证真假，但至少表明了人们这方面意识的觉醒。

时值岁末，找个由头欢庆一番，可以理解，但与其过没有意义的平安夜、圣诞节，倒不如早做准备，好好庆祝一下四五天后的元旦。虽然也算是舶来之物，但公历纪元毕竟已成为国际通用历法，上学上班、生活生产，元旦毕竟是一年之始，对过去的一年好好梳理总结，为下一个轮回定个靠谱的愿望与计划，岂不更好？

这比吃个高价苹果、假扮洋人老头、臭袜子里掏出几颗糖，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！

2018年12月24日

戊戌年十一月十八